瑭珏

没有评论我只能哭了

【空剑】剑复剑(1-2)

世人皆知上仙俏如来其弟戮世摩罗冥顽不灵、为祸九界,夺鬼玺,成帝尊,一统魔界;后进军人界失败,被其父史艳文锁于困龙台承天雷之刑。

困龙台取灵气而生,自成囚阵与雷阵,但大阵必须以活人做阵眼才可开启。幸好中途可换人轮替,且当阵眼不会损害修为。于是各界商讨后决定以两百年为期,择人护阵。

而东剑道少主风间烈,就是下一个去护阵的倒霉蛋。

*大概会是个很长的连载,基本和原著没什么关系,写来爽爽的修仙文。

——

(1)倒霉蛋

这地方着实不像个监狱,倒像个仙境。至少,比破落后的东剑道看起来有钱多了。

一重山叠一重山,山远天高,往外只见得到一片碧色。云雾缭绕中,依稀可见玉砌雕阑,众星拱月地围着个小塔。

风间烈跟在来引路的小仙身后,眉头紧皱,身上的逆刃叮当作响,一下一下地拍着腿部。小仙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之人的神色,心中透出几分了然来:

“还不知上仙姓名。”

“不用叫我上仙。我还只是练气,担不得这样的称呼。我是东剑道少主风间烈。”

小仙停住了脚步:“这便是我要跟您说的第一条禁令:在困龙台内,一定不要让他人知道您的真实姓名、生辰八字。假名,现在就可以开始想了。”

风间烈瞠目结舌:“喂喂!不早说,你不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吗!”

那棕发的小仙倒是沉稳:“是,不过我向您介绍完后就会离开困龙台,此后二百年,若不出意外的话只有您和那位会在这里生活。”

想到自己要和最大的魔头朝夕相处两百年,风间烈就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为何不多寻几个护阵的人?万一我要是突然心脏病突发死在这里,那魔头脱困可该如何是好?”

“多则生变。”小仙放轻语气,竖起指头运起仙家法门,那碧色千山如同水雾般烟消云散,化成一道黑压压的大门。直至小仙气势外露,风间烈才意识到旁边的人竟已有元婴修为。

“有许多人都想救魔尊出去。最近的一次是在四百年前,护阵五人中有三人是魔尊的人。若不是上仙俏如来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在那之后,护阵的人就只有一人了。”小仙又从身上取下一印,风间烈注意到上面用篆体刻着“璞镜”二字。大门在接触到印章后,才缓缓打开。

“第二条,封锁困龙台的门只有我的印章才可以打开,且门内附近三百米设有雷击阵法,平日请千万不要靠近。”

风间烈没说话,只觉得自己才是进去坐牢的那个。古有太子侍读,今有魔尊陪坐……

两人并肩向内走去。越往里,景色越是瑰丽。奇花瑞草堆叠而生,修竹乔松万载常青。烟霞散彩,日月摇光。一道瀑布从山的最高处落下,如同白练分割开仙与人的境地。这诺大的仙境,只做一人的囚笼,未免有些暴殄天物。充足的灵气让风间烈心中稍有宽慰:如果潜心修行,自己在这里必然事半功倍。

“为何非得选我做阵眼?”风间烈垂死挣扎:“选你岂不是更好,修为高,还熟悉这里的环境。”

“承蒙阁下抬举,可惜小仙志小如燕雀,只求清闲度日。这两百年才上班一次的掌印官,正是吾心中所向啊。”也许是风间烈的脸色太过难看,小仙难得将话往明白里说,他拍拍风间烈的肩膀安慰道:“选您,也是因为您身上有特别之处。”

“如果我没记错,两百年一次轮替,今年该东瀛出人了。若不是在利益斗争中失败,谁会愿意当人肉阵眼?所以,您可以往这个方向去想:做护阵之人,是跳出斗争的一次机会。抽身于世外,才能将局势看的更全面。”

“另外,您的修为也刚刚好。修为太低,尚未辟谷,在这里活不好;修为越高,所求甚多,更容易被魔尊诱惑,走上邪路。”

“是。”风间烈叹息:“毕竟也是胧三郎所托,若是那魔头敢放肆,我必然会打到他失忆!”

“我只能将您送到这了,还望海涵。”小仙微微鞠躬表达歉意,忽然靠近风间烈低声说道:“第三条禁令。”

风间烈吓了一跳,呆呆凝望着小仙棕色的瞳孔:“喂!你说你的,也不用靠得这么近吧!”

“魔尊功体全失,如同凡人,所以并未受拘束。但他每月受一次雷刑时会有天锁降下,抓其入远处的囚塔,您可以靠近观看,但千万不可离魔尊太近,请恪守三步距离。”

风间烈心想自己躲他还来不及,又怎会靠近观看。于是胡乱点头答应:“一定的,一定的。”

 “那我就此别过。”小仙向风间烈点头,一道光芒闪过,身影消失不见。只留风间烈一人面对这空荡荡的仙境。想起小仙临别时的别有深意的眼神,心中不免惆怅起来。好在他天生性格乐观,善于面对各种打击与困境,很快又提起精神:

“总之,来之则安之。”风间烈望向远处的宫殿楼阁:“别的不提,至少住宿环境还是不错的。嗯,还得想个假名……”

——

这里实在是太寂寞了。

空旷的大殿上,即使白日也点着数不尽的蜡烛。星星点点的火光随风摇曳,这就是这座宫殿内唯一一点活气了。随热气而上的烟雾散发着甜腻的气息。大殿内九千九百座长明灯,从点燃开始就未曾熄灭过。

有人倚靠在殿内的王座上,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个玉狮子。他有双很好看的手,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指尖点染着黑色;白玉和他的手一比,竟也失了几分颜色。

“唉,无趣啊!”座上的人如此感叹道,声音在宫殿里回荡着,再次化为满室寂静。

戮世摩罗随手将玉狮子扔向一旁,看着它碎成几瓣,又在阵法的作用下恢复原状。囚龙台四季如春,像画般美好,也如画般寂静,连个平时说话逗乐的人都没有。护阵的人对他避之不及,恨不得贴着大门住下。唯一有意思的生物是碧潭上的几只鹅,可欺负得太过了,那鹅见他就跑——他已经几百年没见到活物影子了。

面前的镜子忽然发出光来,水波般的镜面映射出少年的影子:蓝发的剑者趾高气扬地提着一只半死不活的鹅,向着自己的住处进发。剑者眉梢微扬,右眼一道浅淡的疤,满满的少年气。

戮世摩罗猛然直起身子,眯着眼睛盯了来者好长时间:“有意思…我那大哥怎么选了个这样的愣头青过来?”

他忽然起了兴致,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带着些混账般的玩闹气。以往他露出这样的笑容时,总会有很多人瑟瑟发抖地跪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他们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

砚寒清乘着一枚玉印往正气山庄飞去,准备复命。忽然,玉印来了个急刹车。

“……我忘记告诉他联络外界用的水镜已经被戮世摩罗霸占了,应该不要紧吧。”

“算了,阵法内戮世摩罗功体全失,风间烈即使所学功法再烂也有练气修为,难道还能对付不了他?”

念及自己在小院养的鹅,砚寒清飞行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嘴角带笑,默默祈愿:当今天下海晏河清民生富足,完全不需要他操劳什么。鱼生在世,不就是求个清闲自在自得其乐嘛!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再长些…

——

风间烈扛爬上玉做的台阶,正了一下逆刃,已经定好了自己的假名——剑无极。

我起名起得真好!

可惜这两百年内只有个魔头能得知自己的假名,又不算太好了。

若其他守阵的前辈知道剑无极一来就奔着大殿走,一定觉得他脑子有病。魔尊凶残世人皆知,可剑无极偏偏不在世人范围内。他幼时流浪于凡人界,跌跌撞撞地长大,直至少年才被东剑道接回。仙凡不相干,他入仙界时戮世摩罗已经被抓进困龙台许多年了。整个仙界对戮世摩罗的存在讳莫如深,自然也没有人去特意告诉剑无极一个“作古”的魔尊如何如何。现在来看,剑无极竟对戮世摩罗一点都不了解。

无知者无畏,第一个哼着歌扛着鹅走进魔尊编织的大网的受害者就这么来了。

转眼已经来到了山顶。宫殿门口的牌匾上大刺刺地写着“鬼祭贪魔殿”五个大字,与仙般的景色分外不搭。剑无极也没多想,在大殿逛了一圈,没见到什么人影,于是绕过那堆蜡烛,往内殿走去。临走时还不忘吐槽一句:“什么年头了,还在大殿里点蜡,品味真烂。”

翘着二郎腿坐在大殿横梁上的戮世摩罗挑起眉头,不置可否。

近水松篁锁翠微,洞天宫殿对清晖。

剑无极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大的住处,他没飞行,脚踏实地地行了半天,也只走了三分之一的区域。他想,唯一能勉强够得上鬼祭贪魔殿边的,应该是残忍联盟总部。可这么逛下来,这宫殿至少比总部大上三四倍。修它的人好像尽力让整座宫殿显得大而不同,无数建筑风格杂糅在一起,像是从各地名胜撷了段时光出来。在殿内,就可赏尽人间绝景。

“怕不是皇帝都住不了这样的好地方,行侠仗义之辈流落江湖,他个魔头倒是乐得享福,真正是激起我的妒忌…”剑无极嘟嘟囔囔,也没细想。

穿过一座仿江南园景的小院,他总算来到了目的地。

灶房。

照理说,仙人应断绝五谷。可剑无极口欲旺盛,顿顿不落;自小流浪,为了养活自己,什么活计都做过,因此厨艺还算不错。他越想越开心,没想到鬼祭贪魔殿建造者竟然还留了个厨房出来。

肩膀上的鹅已经醒了,淡蓝色的眼睛中带着些惊恐与诧异,正拼命地拧剑无极后背上的肉。剑无极回手摸摸大鹅饱满的胸脯,柔声安慰道:“天才剑者定不负你!鹅啊~你就安心去吧!”

他推开了门,扫视一圈:干净整洁,看起来就没人动过。今天食材不全,储物袋里的种子也没来得及播种,先简单做只烤鹅吧。江湖人走江湖,最擅长的就是各类烧烤了。

跟在暗处的戮世摩罗疑惑地看着新来的愣头青直奔厨房——正常的正道人士不应该趁他不在,搜搜大殿吗!还是这人真蠢到没头壳,连防着自己都想不到? 

他不知的是,在剑无极的脑壳里,他这个失了功体的魔尊的确是没有一只鹅重要的。他更没想到的是,那个两百年一出现的掌印小官,也把鹅看得比他重要。幸好鹅已经亡于剑无极刀下,不然哪天开口吐露秘密…

拔毛、过水,剑无极动作迅速,快而无声,快而残影。鹅起鹅落,已是大成。酥脆的外皮,滴油的身躯,被片成数片放在盘内。剑无极又从储物袋里取了几张卷饼放在旁边,神色欣喜,准备就地开吃。

戮世摩罗思考片刻,从黑暗中现身,语气轻佻:“喂,蓝毛的呀,给我吃一口。”

剑无极瞬时回头,寒毛起立。他蹲在地上仰头望着来者——折腾大鹅半天,此时月亮已经高高升起,为对面的人镀上一层银边。

戮世摩罗站直,低头看去,声音低沉,用不带感情的绿瞳孔凝视着剑无极:“我问你,你就是我的守阵人吗?”

“…………”

“诶???”

(2)蝴蝶

那鹅最后平分入了两人肚子。不愧是仙家的鹅,就是比凡间的味道好,也不知道怎么精心饲养出来的。

吃饭的时候,剑无极一直在光明正大地打量身边的戮世摩罗。对于这个分鹅的不速之客,他的直觉仿佛失了灵。除去最开始那如芒在背的一瞬危险感,戮世摩罗怎么看都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平凡青年。

他肤色苍白、唇色浅淡,半只眼睛被眼罩挡住,深绿色的头发随意披散着,一双涂了黑指甲油的手毫不在意地捻起片烤鹅就吃。如果脱去他那身略显炫酷的黑长袍,戮世摩罗浑身上下没什么和“魔尊”沾边的地方。

“看我作甚?”也许是吃饱喝足,戮世摩罗语气平和不少。

“你真是那个我要看守的魔尊?那个史精……”

一只手指按上了剑无极的嘴唇:“麦提那个名字,难得今晚心情不错,不要毁了气氛。”

戮世摩罗站起身,黑色的长袍如水般倾泻而下,他张开双臂:“没错!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修罗国度第三十四代帝尊、永恒的背骨仔联盟领袖、未来的妖魔共主、全体魔的希望:戮世摩罗!”

空气安静了下来,许久,在戮世摩罗的注视下,剑无极迟疑地鼓起了掌。他的一肚子疑问都在这堪称玩笑般的自我介绍面前烟消云散了,实在是提不起正经问问题的心思。

“我是剑无极,来自东瀛的天才剑者。”剑无极伸出了手,目光中仍带着掩饰过后的警惕:“接下来的两百年,请多指教了。”

“好说好说。”两人的手轻轻交握了一下,剑无极感到一点冰凉在自己手上触之即去,像是雪在指尖融化。

“剑无极。”戮世摩罗轻声念了一遍,他的声音里夹着把蜜做的剑,短短三个字念得七拐八拐,叫人耳朵发痒。剑无极忍不住抖了一下,然后收获了对方趣味的目光。

“夜黑风高,想必你也不愿意久和我相处。”戮世摩罗很有自觉地说道:“那我就先离开了,这里很大,你随便择一间房睡就好,不用跟我客气。对了,大殿的椅子是我的,你不可以随便乱坐。垃圾不要到处扔,一三五你打扫,二四六我来,这宫殿设有自我修复的阵法,倒也不用担心家具破损。晚上不要大声喧哗,更不要带人回来——哦我忘了,其他人也进不来。剑无极,你记住了吗?”

“绿毛的,你以为我们是同租的舍友吗?”剑无极吐槽道,感觉两人之间的氛围怪透了。来之前他以为他们会是囚犯和狱警的关系,来之后他觉得自己像是和房东平分住房的租客。这人如此悠闲自在,倒显得他的防备不值一提。

“耶,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倒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戮世摩罗轻拍剑无极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话:“相逢即使有缘,我们还是处好关系吧。”

他的声音忽然压低:“你也不想像你的上一任那样,出去就疯掉吧?百年时光可是很漫长的哦。”

剑无极猛地跳开,逆刃横在胸前:“功体尽失,如同凡人,恁爸还能怕你不成?”

戮世摩罗笑着转身离开,甚至还有闲情挥挥手:“明早我要吃清汤馄饨面,多放虾皮!”

“靠北,我可不是来给你当保姆的!”

——

宫殿那么大,剑无极也不清楚戮世摩罗住在哪里,于是也就随心选了个小院子住下了。前有空地,后有水池,建筑还带着些日本风格,有着漂亮的千鸟破风。一颗樱花树永不停息地落着粉雪,花瓣却未显减少,应当是株灵植。

剑无极脱了衣服躺在床上,逆刃就在手旁,方便随时拿起。他翻了个身,等待着熟悉的困意将自己吞没。一片樱花花瓣顺着窗户飘落到了他脸上,他捏着放到了眼睛上,于是世界都变得粉嫩了起来。

他在人间流浪了数年,等接回来时,几乎已不认得家中事物。母亲早已去世,父亲又忙于挽救衰败的东剑道,虽努力与自己亲近,却总觉得有些隔阂。小弟倒是贴心,可惜年岁尚小,自己这一去二百年,待自己回来,始还能认得自己吗?

他修仙的天资只算中下,为了维护东剑道的尊严一直在拼命向前,总想做出个样子来。这么一想,这还是他练气以来第一次这么清闲……让他回想起还在人间流浪的日子,模模糊糊的紫色身影出现在脑海,随即被黑暗吞没,剑无极终于睡着了。

——

“上仙……”尚同会的仙官此时满头是汗,双腿因恐惧而不住地颤抖。他实在很想抛下俏如来就这么离开,可俏如来的表情实在太过恐怖,坚硬冰冷得像他腰侧的巨剑,让他觉得那些谣言也许是真的。那段墨般漆黑的历史由钜子一手缔造,又被钜子一手掩盖,只剩下表面上光亮的上仙俏如来。

算了,自己实在不应该追寻太多,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他只想早点处理完这起古怪的案子,早点远离这个破地方——他本来以为去凡间当仙官是份油差的。

眼前的村子已经被破开的茧覆盖住,粘着粘稠绿色液体的丝线随风飘荡,即使树了结界,也没能阻挡随风而来的美妙甜腥味。但除开这些,村子里竟然极干净,没有血迹、没有尸体,甚至美丽到有些梦幻。结界上,无数闪着磷光的翅膀聚成一团,像是攒动着的花丛。蝴蝶翅膀上的眼斑散落其中,如同在花里窥视人间的眼睛。昆虫细密的肢体扭动抽搐着,密密麻麻,宛如水藻般在空中飘摇。

一只蝴蝶擦着结界飞过,在透明的障壁上留下水波般的光痕。

“我已经派人进去过了,但是至今,没人出来。”仙官吞吞吐吐:“只有蝴蝶……蝴蝶在不停地增多。”

“我本来不想打扰钜子的,但,我们的人察觉到了魔气……”他更不敢看俏如来了,话语中却隐有指责的意思:“明明通道早就关闭了。”

俏如来听出了他的语义,却未曾回答,微微闭眼:“嗯,我知道了,俏如来会着手处理此事的。”

“封锁好结界,不要让任何人进去。”俏如来转身离开,迟疑片刻,又补充道:“也不能让任何人出来。”

见俏如来终于离开,仙官也松了口气,指挥着众人按俏如来的吩咐做事。一切都完成后,天边已经出现一抹橙黄,他疲倦地看着那点黄色,忽然觉得背部有些发痒。他伸手使劲抓挠着,却未见好转。他惶恐地将手伸到面前,害怕看到什么异常,但毫无异状。只有后背越来越痒,不多时,这点痒就被他的大脑遗忘了。

——

“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三万!”

樱花树下,剑无极终于完成了日常的挥刀练习,太阳才刚刚升起。他迎着朝日坐下,平复着体内的灵气。一个大周天运行完毕,灵气充盈经脉,气海并没有什么显著变化。

他卡在练气已经太久,久到连迟迟未筑基的烦恼都变成了日常后,剑无极反而心平气和了。天赋是身躯的镣铐,天才剑者又岂会因区区镣铐而垂头丧气?

冲凉后,他来到了灶房,看着从储物袋取出的面粉,在灶台前踯躅片刻,还是任劳任怨地揉起了面。做顿饭嘛,还是不碍事的,更何况他自己也想吃了。

清汤馄饨面看起来简单,对手上的功夫要求倒是很高。面是死面,不需要醒发,剑无极的手指很是灵巧,如穿花蝴蝶般叠起一个个规整而小巧的馄饨。馄饨肉选用的是精瘦肉,剁成沫,内里加入爽口的荸荠和细碎的蒜苗。又掺了提前制好的提鲜肉骨粉、盐巴、胡椒粉等各味香料,味道绝对有够赞。面也是现做的,根根分明,在空中抖出美味的弧度。

剑无极在练剑前就已经把昨晚的鹅骨扔进了汤里,高火慢煮下,骨髓已化在汤内,使汤变成了乳白色。撇去油花,扔入馄饨,过会再下入面。不多时,灶房内已满是香气。

剑无极取了两个碗,放入紫菜香菜虾皮,浇上汤水:“不愧是我,天才剑者做厨师也是一流的!”

“……”

“那绿毛的怎么还没来?”剑无极皱起眉头,看着馄饨逐渐吸饱汤汁坨成一团,对于美食被糟蹋的怒火逐渐超过了与戮世摩罗保持距离的想法:拜托,怎么会有人点完菜后还不来吃饭?他用灵力裹住碗筷,开始在整片宫殿住宿区内搜寻戮世摩罗的影子。

——

戮世摩罗自然是还没起床。

天才剑者需要早起练剑,魔尊也得恪守本分,违逆人世一切良好习惯。可惜失去功体后,戮世摩罗失去了熬夜的特权,需要和凡人一样睡够八小时。

他讨厌睡眠的时间,因为总会做梦。

梦漆黑、阴冷,过往的种种来回来去没完没了地在眼前重演,他无动于衷,只觉得厌烦:好歹也来点新的!可噩梦又怎会遂人意?于是再度重演——刺破胸口的墨狂,勾住脊骨的锁链,天降的雷刑,史艳文惹人厌恶的哀伤表情。

今天的梦境真的有所不同了,俏如来刺自己时耳边竟响起了有节奏的敲击声,于是梦境开始波动不稳,像是被一只手捞出了水面,呼吸到了真实的空气……戮世摩罗不耐烦地睁开了眼,逆神蠢蠢欲动。

一碗馄饨面正对自己,葱花翠绿,馄饨洁白。汤水被灵力包裹,对抗重力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一点刺激都能让热汤浇到自己头上。

剑无极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万分聒噪,身上还滑稽地系着围裙:

“戮世摩罗,起来吃饭!!!”

塞您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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