瑭珏

  01

大家好，我是大卫.马丁内斯的母亲葛洛莉亚.马丁内斯，车祸之后，我好像中病毒了。

02

我发现自己看镜子时显示的是别人的脸，身旁还多了个电子鬼魂，管自己叫强尼银手。这混蛋拽得二五八万，翘着二郎腿坐在我身旁，摸都摸不着。

大卫那小子，一定是贪便宜找了地下医生，那帮混蛋玩意往我脑子里塞了病毒，准备骗钱，搞那种V我五十复活名人给你一万的剧本——放屁，他们也不想想，身为武侍乐队狂粉的我还能被一个破病毒骗到？

等等，他可能是真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说话这么混蛋，脾气可恶到像条流浪狗。他只是和我讲了几句话，我就恨不得掐死他了。

03

粉丝滤镜破裂只需要几秒，强尼银手真是个操他妈的玩意。他抢走了我的控制权，与我左右手互搏，将我附身的女人（银手说她叫V）打了个鼻青脸肿。

他倒是没事，我却痛得呲牙咧嘴。V的全身各处都装满了义体，脸却还是真皮，也不知道图个啥。

现在大家都是半机械半人类，早就不讲什么年龄了，不过V肯定比我年轻许多。我看看镜子眨眨眼、镜子中的女人也眨眨眼，一条橙黄色的分子线立刻从手里弹出，将镜子打裂，又在墙上留下一道巨大的伤痕。

我吓了一跳——什么人会将眨眼设成义体启动的开关，这人时随时随地都要面临追杀吗！

我拿在创伤小组的经验估测了下V身上的义体价格，又看了看她居住的荒坂公司旗下豪华大楼，发现保守估计卖了我和大卫两人都付不起租她一天的价格。

他妈的，得赶紧回去，也不知道V本人的意识去哪里了…

话说回来，我为什么打不通大卫的电话？

04

也对，毕竟生理意义上我可能都死了三四年了，大卫早该从荒坂学校毕业了。这小子一向成绩优异，想必现在早就爬上荒坂塔顶端，成为成功人士了吧…自然也不可能再住过去的地方，用着过去的联络方式了。

我低头看着曾经的家的锈蚀的铁门，背靠着坐了会，粘了一屁股灰。

强尼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既然那么想见你儿子，你就去找他啊？V认识很多中间人，找个有具体姓名的人还是很容易的。”

我摇摇头，心想这人真是什么都不懂：“强尼，我是个死人。这身体后面还要还给V，何必又让大卫再接受一次我离开的事实呢？”

我试图说服自己，可眼前不断跳出的情绪过激警告弹窗证明了我的失败。

眼睛肿胀，鼻子发酸，冰冷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我吓了一跳。

“什么玩意！”我抹着那些水珠：“强尼！V的义眼是不是坏了，我跳了好几个弹窗了！”

强尼重重地叹了口气：“那是眼泪，葛洛莉亚。”

“嘶…”我恍然大悟。我换的低级义眼，连流泪都要按次收费，平时我只会在需要的时候让它掉几滴泪：比如靠眼泪说服倔强的大卫呀，比如靠眼泪拖延三个月的房租。久而久之，我都快忘了自然流泪是什么感觉了。

“高级义眼真好啊。”我由衷地感叹道。

“嗯，岐路司最新款。”强尼绕着我转了一圈：“真不去找你儿子吗？”

“不去。当务之急是找到V，不然她和我要身体租用费的话，我就只能让大卫卖屁股来还了。”

“很好。”强尼点头，接着朝我猛扑过来。

05

我日你天灵盖的强尼银手把你菊花塞进你嘴里！身体又被抢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银手三下五除二把我踢下了线，接着用V的钱（重点），高价、加急、找了最熟悉本片街区的中间人“神父”，又找了办事最稳重的中间人“和歌子”。

V的存款被扣除了一个让我胆战心惊的数字。办完事的强尼就像那些过夜的男人一样消失了，留我坐在水边的长椅上，仰望着夜之城不灭的灯火。

“我办事你放心，不出一天，你儿子去了哪里、干过什么、是否交了男朋友女朋友下了小崽子，都会被人带着照片视频送到你面前，让你看个够。”强尼洋洋得意，双臂交叉地坐在我旁边。

“滚开。钱又不是你还！”

“没事，V不是，呃，这么抠门的人，花个十来万帮一位母亲满足死前的遗愿，她应该会乐意的。”强尼的语气越发含糊起来，墨镜下的双眼难得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大概吧…”

“……”我没力气和他争辩了，只是看着水边遥远的白帆，海风像个小婊子，一巴掌一巴掌地扇到我真皮做的脸上，我的心脏却越跳越欢：大卫，我的孩子，你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过上妈妈梦想中的生活了？

马上就能看到你了…然后妈妈也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吧。

06

夜之城，幸福总是比意外晚到。

我躲在矮墙后面，手臂剧痛，眼前炸开一片片火光，强尼在后面大喊：“反击啊，葛洛莉亚！操他妈的，是赛博疯子！”

“我他妈不会啊！为什么不是你来上，身体给你啊！”

还是那片海，仅仅是十来分钟，这里就变成了火焰的地狱。建筑变成废墟，游人变成碎片，海水成了鲜红色，赛博疯子持着重武器降落，打碎了无数人欢乐的美梦。

死亡的恐惧如影随形，我咬牙躲到了掩体后面，手却抖个不停。我死的那天也是这样的，火灼烧着我的身体。买的便宜脊椎害惨了我，一点冲击就让它彻底报废…我清醒着，却无法动弹，只能感觉到自己一点点被烈火吞没。

后来，就是冰冷的手术台，他们划开我的身体，取走我的内脏，对着门外的大卫说：“很抱歉，您的母亲…”

“回神！”

强尼的身旁出现了不稳定的蓝色噪点：“看着我，葛洛莉亚。这个赛博疯子在自己身上装了干扰器，大概是生物科技的手笔，我要暂时休眠了。”

他的黑眼睛倒映着烈火…真是奇怪，明明是虚拟的图像，为何也会被现实的光源影响？

“葛洛莉亚，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强尼的手搭上了这具身体的手掌，那里是弹出分子线的地方：“相信V，相信你自己，活下去。我能变成生物芯片，你也可以的。活下去，你就可以和你儿子一起离开夜之城。”

他像个脆弱的泡泡，啪得消失了。同时，耳边响起了“嗡—”的提示音，我知道，我被赛博疯子发现了。

我眨眨眼，那条分子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被我握在了手上。我看着面前赛博疯子狰狞的面容，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好吧，混帐东西！就让你看看，一个想见儿子的母亲是有多么强大！”

战斗开始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