瑭珏

没有评论我只能哭了

【剑牛剑春节17H 19:00】妈的瞬息雪山银燕(上)

“这事绝不能告诉史艳文和俏如来。”

“我真不愿意与你有共同观点,但你难得说了句正确的话,剑无极。”

“牺牲雪山银燕拯救世界什么的,我才不会答应。”

——

二哥又一次摔门离开了。

空气里弥漫着花胶鸡的味道,几百一盆的汤全喂给了地毯。雪山银燕握着拳头站在一旁,他尝试过阻止爹亲和二哥的争吵,可到最后,一切反而变得更糟。

家庭餐厅内,俏如来神色疲倦地揉着额头,低头收拾着地上的碎盘子;史艳文恢复了笑容,温声细语地讲着场面话,鼓励大家多吃多喝,祝福所有人新一年事事如意;姚明月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皮包差点被尖利的指甲捏出两个洞来;罗碧懒得再带忆无心参演史家的伦理大剧,找了个借口领着一家人离开了。

史艳文还追了出去,边跑边呼喊:“小弟,小弟,无心的红包你还没拿走啊!”

包间内顿时变得冷清起来,剑无极一脸尴尬地坐在眼眶通红的雪山银燕旁边,安慰般地拍拍他肩膀,小声说:“没事,回头我给小空打电话。”

雪山银燕吸吸鼻子,快速地用手抹了下眼泪:“剑无极,二哥今年还会回来吗?”

剑无极点开戮世摩罗朋友圈,发现他果然在朋友圈指天骂地,痛斥史家虚伪的亲情和恶心的史艳文。他在俩人聊天框内发了个狗头过去,再一刷新,自己也被他屏蔽了。

于是他淡定锁上手机屏幕,不让银燕看见那些肯定会使他难过的字眼:“放乎轻松,再怎么样你们也还是一家人。”

这话剑无极自己说得都不信。

“剑无极,你带银燕出去走走吧。”俏如来收拾完碎盘子,看到了推门而入的史艳文:“我有事情和爹亲讲。”

“好。”剑无极伸手去拽这只体块庞大的笨牛,没拉动,又一拽,雪山银燕回头瞪了他一眼,嘴角抿得像条线。

坏了,笨牛牛脾气又犯上来了。

雪山银燕甩开剑无极的手,冲到史艳文面前:“你们总是把我排斥在外,什么事情都不对我讲!”他梗着脖子,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怒目而视:“二哥想留在魔世又怎么了!他好不容易过年回来一次,你却对他讲什么早日离开那里,明明是你把他送到那里去的!”

“银燕!”俏如来站直身子,语气生硬:“爹亲也是有苦衷的。”

雪山银燕咬紧牙关,额头上冒出青筋来。心中的愤怒和委屈比以往任何时候的都多,他知道自己嘴笨,肯定是无法在语言上说过大哥的,又觉得大哥和爹亲这样做实在是不对。他心疼他的二哥,想护着他,让他也体会到家庭的温暖。可史艳文和俏如来的行为无疑是在把二哥往外推——雪山银燕压低声音说了句:

“有苦衷就可以强迫二哥吗?你已经放弃过他一次了。”

“银燕…”史艳文拦住了要开口的俏如来,语调温柔:“小空长大了,爹亲不会去干扰他的选择。爹亲只是想劝他早点放弃那边,麦再蹉跎自己。”

“当年把小空送进魔世,是爹亲的不对。但他选择魔世作为自己的归属,就是他的糊涂了。”他开始解释魔世和中原的关系、史家的责任与义务、小空的错误。条条都使人信服、条条都言辞恳切。俏如来脸上看不出表情,却跟着父亲的话语点头。

剑无极大脑放空地站在一旁,看着雪山银燕的拳头越握越紧,指尖都发了白,忽然有点想笑:史艳文还不如他了解笨牛呢。拿道理讲给牛听,这是什么新时代对牛弹琴的笑话。琴声好歹悦耳,道理却像刀尖,剖得亲情仅余利益得失。

“好啦好啦。”他打断史艳文的讲话,掰开笨牛的拳头,把打包好饭菜的塑料袋塞到银燕手里:“我带银燕先回正气山庄吧。”

史艳文递给剑无极一个感激的眼神,他知道剑无极会哄好自己的三儿子,一如既往地充当着他们家庭的润滑剂。

“剑无极,你…”雪山银燕也知道自己不该再发脾气,到底还是跟着自己好友走了。留下俏如来和史艳文负责结账。待剑无极和雪山银燕走远后,史艳文伸手抱住俏如来:“也辛苦你了。”

俏如来深吸一口气。忍耐过漫长的拥抱,他苦笑着发问:“我更担心银燕…他,还不知道剑无极要离开的事情吧?”

“剑无极这孩子知道变通,他能处理好的。”史艳文微笑着回答,很有自信的样子。

真的吗?俏如来想到雪山银燕临走时的眼神,头更痛了。他的爹亲活得透彻,却总在自家问题上糊涂。他不想再去反驳史艳文,今天的争吵已经够多了,只得在心里默默为剑无极捏一把冷汗。

——

大年夜,街上连辆出租车都没有。众人忙着团聚,只有两个傻瓜在街上拎着剩菜袋子往回走。灯柱在北风中颤抖,昏黄的光柱在空中摇晃。剑无极背着手去踩落下的影子,却差点被凸起的砖石绊个跟头。

雪山银燕一把捞住了他。和剑无极走在一起让他很放松,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两条粗眉毛舒展开:“剑无极,你走路要看路。”

“喂喂喂,什么时候笨牛也能指点他师兄了。”剑无极说着就要揭雪山银燕老底:“到底是谁不看路的次数更多——上次我坐你电驴后座,你差点把咱俩撞进俏如来他老师的驾驶座去。”

雪山银燕脸颊泛起微妙的红色,不知是冻得还是气得:“是因为你一直在后面叫我和默老师打招呼!”

“安怎。”剑无极拿胳膊肘顶雪山银燕:“不生气啦?”

寒风杀得人指尖发痛。雪山银燕迟了会才闷闷地回答道:“只有一点生气了。…剑无极,我是不是做得不对?”

剑无极熟练地把手揣进雪山银燕的口袋。他体温低,雪山银燕却是个大火炉,烘得羽绒服外口袋都是暖的。他用尽全部情商思考着开口:“不好说,魔世不是个好地方,但小空把那里当家。”

“你也觉得我应该懂事,应该顺着大哥和爹亲吗?”雪山银燕又激动起来。

“笨牛哦!”剑无极咧开嘴角,语调带笑:“牛哪里学得会懂事。你当你自己就够了,想做什么就去做。”

“可我总是哪里都选不对。”

“哪有人能一直选对,又不是科幻小说,伟大的拉普拉斯妖史存孝先生选就必对,你什么时候获得这种能力了一定记得告诉我。嗯,我忘了,你根本不看科幻小说,你连星星都不看。”

两人又“你你你我我我”得打闹了会,气氛再度安静下来。

北风大时,云会消失,尘土也会消失。只剩下枯叶和高楼,如没了颜色的旧贴片般粘在黑夜里。这时的夜空就很像宇航员在外太空时能看到的,冰冷、寂寞,但星星在热烈地发着光。也许是被剑无极的话语所触动,雪山银燕仰头盯了会闪烁的星星,忽然心微微跳了一下,他低头去看剑无极。

剑无极在安静地向前走着。他人总是快雪山银燕半步,脑后的蓝色的辫子倒是与雪山银燕平齐,随着他的步子摆来摆去。他堆叠的羽绒服兜帽下,隐约露出一点冻到发红的耳垂。黄色的灯光下,剑无极也闪烁着。

雪山银燕忽然很是怀念,他俩当朋友很久了。久到大半人生内全是剑无极,久到自己无法想象剑无极不在的日子。也许是二哥的再次离开刺激到了自己,雪山银燕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他不擅长把握这种微妙的情绪,粗糙的大手总是很难握住流逝的细沙,悲春伤秋是剑无极才会做的事情。可亲人的离开给他不详的预感,像是安稳的生活坍塌的前兆。

可剑无极又怎么会不在呢?雪山银燕晃晃脑袋,把想法甩远。

快到正气山庄了,剑无极忽然停下了脚步。

雪山银燕疑惑地看着他:“你把东西忘在饭店了吗?”

“……我又不是你。”剑无极翻个白眼:“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又怕我自作多情,唉,牛不会想太多真是好。”

“笨牛,我要离开了。”冬夜里,剑无极如此开口说道。

——

风间久护把剑无极托付给史艳文,一托付就是十来年。久到史家的年夜饭上都有了他的位子,久到剑无极承担起维护史家亲情的责任,久到戮世摩罗和剑无极打架时会阴阳怪气地叫他“圣光无极史壮烈”。剑无极会出现在正气山庄这事情对银燕来说简直是和太阳会从东边升起一样的真理,可现在剑无极却说:他要搬出去了。

雪山银燕开始头痛了。冷风灌了他一嘴,他咳嗽两声,吐出胃里的冷气:“你要回日本了?”

“不,只是搬出正气山庄。”剑无极低着头,雪山银燕只看得到他蓝色的发旋:“我要去还珠楼。”

“你和凤蝶…和凤蝶姑娘成了?”

剑无极做出轻松的笑脸:“哪呢,远着呢。神蛊温皇不是瘫了嘛,她那边缺人手,我干脆过去打工。”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笨牛,苗疆,也不远,你想见我坐三个小时飞机就到了。我想见你可能麻烦点,得等节假日,放了假再去见你。”

“笨牛…”剑无极呐呐地说。

雪山银燕的表情像是他被人砍去了一只脚一样。他从来都搞不懂剑无极的思路,相处这么久,也只是多了些应对的经验,比如剑无极生气了放一会就好、剑无极开心了就配合点点头。当事情超出日常时,他就只剩下最原初的情绪:愤怒。

他再度感觉自己被排斥在外了。

二哥是这样,宁可留在魔世那种地方也不带着他;爹亲和大哥总是什么都不说;现在连剑无极也——雪山银燕明白二人终会有分开的时候,他理解剑无极的选择,却搞不清自己内心的失落和痛苦是从何而起。

他还是说不出一句妥帖体己的话来:“留在中原不可以吗?大哥这里也需要你的帮助。”

这句话反而坚定了剑无极的决心,他摇摇头:“我不想再留在你身边了,我们又不是连体婴,哪有分不开的道理。”

好吧,今晚对笨牛来说实在太难熬。从团聚到身边只剩下他一个,落差太大。但他总要学着接受。剑无极看着笨牛红了眼眶,提醒着自己要铁石心肠。他不得不走。

雪山银燕气冲冲地离开后,剑无极站在冷风里敲手机屏幕。

“1”

“扣什么一,林北这里正生气呢,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是告诉我小弟真相了还是和他表白了。”

“都没。平行世界这事说多了只会更添烦恼…我只说了我要去陪凤蝶,要消失一段时间。”

“白痴。”戮世摩罗蜷在沙发上直嘬牙花子,被剑无极这种苦情男二般的人生信条恶心到想吐。

“至少我们还有对银燕保密的共识啊,小空。”

“银燕结婚时我会在你坟头烧纸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

“多谢。”

戮世摩罗看着那个谢字,他拎起桌子旁摆的酒精喷雾就对着手机狂按,试图杀灭剑无极细菌。

剑无极刚想问问接他的车什么时候来,发现自己再度被他拉黑了。

——

生活中琐碎而难过的小事积累起来一样让人难以承受,更何况雪山银燕在大年夜吹了一晚上冷风。新年第一天,他就发起了高烧,因此错过了送别剑无极的最后一面。

等病好了点后,雪山银燕下了床,推开隔壁剑无极房间的门。

剑无极把东西收拾得很干净,甚至看不出有人在这间房内住过。雪山银燕坐在空荡荡的木板床上,看着阳光从墙壁上离去,呆愣愣地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距离剑无极离开已经过去一礼拜了,他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打来。雪山银燕尝试给他发消息,也没得到任何回应。突然的,剑无极消失得就好像他从来没存在过一样。雪山银燕去找俏如来,得到的回复也是同样:剑无极现在忙于工作,升职加薪成为CEO出任总经理,无暇分身。

“也许好事将近呢。”俏如来打开电脑屏幕,指着上面剑无极与凤蝶的合影,笑着说道。

时间流逝起来毫无波澜,世界缺了个人也照样转动。不适应的只有雪山银燕,吃饭时没人在身边唠唠叨叨,打球时没有人会顺手递毛巾上来,走路时眼前也没了那条甩来甩去的小辫子。有些话刚想开口说出来,却没人拍着他肩膀叫“笨牛”并装作不耐心地听他讲了。缺了一块的拼图没了价值,少了音节的谱子无法成曲。没有争吵和失踪,他们就这样渐行渐远,如同所有朋友的结局一样。

雪山银燕才发现离别是如此漫长而钝痛的一种情绪。他的异常谁都能看出来,他本身也不是个擅长隐藏心事的人。俏如来担忧极了,却抽不出空与雪山银燕谈话。忆无心拉着雪山银燕的手,说你可以去见剑无极呀,三小时,并不长呢。

雪山银燕却摇摇头,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勇气。见面了该说些什么呢?二人之间,一直都是剑无极在开启话题。现在他不说了,自己又能对剑无极说什么?

直到今夜。

有人踹开了雪山银燕屋内的落地窗,玻璃碎了一地。冬雪顺着倒灌进屋内,家具立刻覆盖上一层白霜。

雪山银燕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脑内迷迷糊糊地只有一句话:剑无极回来了!他是忘带钥匙了吗?我得给他开门。

他穿上拖鞋跑着去打开灯,以超级英雄姿势蹲在地上的竟然是自己的二哥。只是…看起来有些许不同。

他戴了头冠和眼罩,身上披着件带黑毛毛的披风,背后背了把分叉的大剑,看起来炫酷又中二。戮世摩罗扶了把眼罩,站直身子,拍掉身上碎玻璃:“哟,小弟~”

“二哥,玻璃很难打扫的,你可以打电话叫我,我去门口给你开门。”雪山银燕提醒道。

“闲话麦多提。”戮世摩罗抬高手臂,伸手打了个响指。如海般翻滚的雪花里,一架直升机正从天而降,院外的草地随风起伏,硕大的光柱照亮正气山庄的黑夜,也照亮了雪山银燕身上的黄色小鸭睡衣,日常与非日常的界限在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雪山银燕瞪大了眼睛,痴痴地看着那架直升飞机,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戮世摩罗黑色的披风鼓起如鸦翼,他对着雪山银燕伸出手:“跟我走。”

“为什么? ”

“喂喂,小弟,你真是不懂配合气氛,算了。——跟我去救蠢蛋剑无极,他需要你。”

“好。”雪山银燕答应得毫不犹豫,戮世摩罗反而因此不爽了些许:“到底谁是你哥哥,我来叫你你就问为什么,搬出来剑无极你倒是问都不问。”

雪山银燕奇怪地看了戮世摩罗一眼,耐心地解释道:“当然你是我哥哥。至于剑无极,就是剑无极啊。”

——

雪山银燕在直升飞机上听了一个漫长又离谱的故事。

平行世界的魔王要来毁灭世界。

在事态爆发前,平行世界的剑无极和戮世摩罗抵抗了一阵,并成功隐瞒下了这件事情,但他们无法阻止他太久,于是选择求助本世界。

而本世界的圣光无极坚信自己能单枪匹马阻止魔王,他去了,他和魔王打起来了,他马上快要成功了——接着,心慈手软的他没能下杀手,于是他失踪了。

戮世摩罗把玩着一个耳机状的东西:“早说了换我去,虽然我对拯救世界毫无兴趣,但我可见不得这世界上有比我还像魔头的存在。可谁让那家伙才是最适合的人…”

他露出了嘲讽的微笑:“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一事无成,连想说的话都不敢说出口,所以才能窃取更多平行世界的可能性,成为最有可能打败他的人。”

他指指手中的耳机:“就是这个,平行世界的我送过来的东西。使用的话就能学会平行世界中自己的技能。”

直升飞机正在跨越河道,往苗疆与中原的交界地飞去。雪山银燕知道他会到达哪里,他曾无数次在地图上查阅的路线终点:还珠楼。

他以神奇的直觉理解了这相当复杂的一切,并提出了问题:“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大哥和爹亲?”

戮世摩罗脸上嘲讽的微笑僵硬了一下,在他选择去找雪山银燕前就已经意识到了他的小弟可能会问这个问题。

他轻轻开口:“因为我害怕啊,小弟。我和剑无极一样害怕可能会发生的未来……”

“你会被史艳文和俏如来牺牲,成为又一个被放弃的人。”

他看着雪山银燕脸上惊愕的表情,笑道:“只要杀了你,他也会消失。无需战争,也无需其他人的牺牲,放弃一个,救下他人,这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

“也是我和剑无极,一定要否定的未来。”

——驰突孤燕与雪山银燕双死的未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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